原油供给端：“囚徒困境”转向“斗鸡博弈”？
自9月28日OPEC达成冻产协议以来，原油一路高歌，布油创年内新高至53.73美元，在一定程度上带动了节后国内工业品的连续上涨。油价8月以来的走势基本都在受冻产消息主导，这种态势也仍将在接下来两个月内延续。今日晚间将迎来OPEC公布9月月报数据，传统产油国也将在土耳其召开非正式会议讨论冻产细节，当前市场最关心的问题是原油能否成功站稳50美元，走出反转行情。本文将从博弈论经典模型出发，对当前原油供给端的博弈格局转变做出分析，提示风险。
OPEC成立的初衷在于通过控制产量平衡市场，在大量博弈论教材中充当了经典的卡特尔案例，教材也会告诉我们，卡特尔是一个不稳定的组织，OPEC成员国处于“囚徒困境”之中，都有增加自己产量的动力。简单来说，因为天然的低成本和高利润，除非有极其严厉的监管和惩罚措施，否则OPEC国家站在自身的立场上都会将产出高于配额的原油量作为最优选择。然而这么多年来，OPEC的产出总量还是跟随油价做出了大幅调整（图1），其主要原因在于占OPEC产量三分之一的沙特能够在关键时期主动调整自身产量平衡市场，对整个OPEC也起到了良性的影响和带动作用。
OPEC产量与油价的背离出现在2014年年末（图1），起因正是当时的OPEC正式会议上沙特宣布不减产，也实实在在地开始了增产，无论对外还是对内，OPEC真正的“囚徒困境”正是从这个时期开始的。对外，当时若减产只能是为页岩油做嫁衣，而增产从长期来看极有可能挤出页岩油，重归霸主地位，因此增产是唯一能做出的利己选择；而对内，份额高于一切，普通的产油国既然无法影响价格，收入只能靠走量了。
从寡头经济学的基本原理来说，产量的选择最优是站在对其他市场参与方的正确产量判断之上，而这一点当初沙特的判断似乎并不正确。
两年来，美国页岩油生产商用产量向全世界证明，40美元是无法对页岩油产生大规模打压的。在经历了油价低至30美元以下的洗刷之后，美国原油产量也不过下降了约十分之一，之后钻井数迅速反弹，石油业就业开始向好，单井产量也一直升高，反而是传统产油国因为油价的低迷纷纷叫苦不迭，今年以来开始讨论冻产，全球原油供给端开始了全新的博弈格局。
斗鸡博弈(Chicken Game)也是博弈论的经典模型之一，Chicken还有“懦夫”之意，模型的核心思想在于：双方都进攻是两败俱伤，而对于博弈的一方来说，选择后退时，无论对方进攻还是后退自己都将获得同样的损失（但这种损失比两败俱伤时自己的损失小），因此，一方后退，一方进攻是纳什均衡（双方都没有动力偏离这种状态），博弈的结果自然是总有一方会选择后退。
读者若有兴趣可通过相关资料进一步对此模型进行了解，本文想说明的是，如果低油价给传统产油国带来的损失已经超过或者等于高油价时被页岩油抢占份额带来的损失，那么即使页岩油大力生产（博弈中的进攻方和受益方），传统产油国也应该选择减产保价，而且这种博弈结果是稳定的。从这个角度来说，以OPEC为首的传统产油国这次“冻产”是真心的，油价上涨也的确是值得期待的，无论OPEC做出选择的理由还是多头看好冻产的理由都应该是基于以上的博弈逻辑。
那么，“斗鸡博弈”的格局如果没有出现，即传统产油国没有进行冻产减产会因为什么呢？一定是因为违背了经典模型中的假定，这也正是接下来原油可能出现大幅下跌的重要风险点：
第一，以上“斗鸡博弈”假设两方分别是传统产油国和美国，然而将传统产油国作为一方恐怕还有些牵强，达成意向容易，在实际中成为一致行动人还很难。伊朗野心重重，伊拉克、利比亚也都计划进入增产周期，在传统产油国之间，“囚徒困境”仍然存在，当前OPEC月报中对每个国家的产量数据都还未能达成一致意见，更别说冻产后的监管了。因此，之后对冻产细节的讨论和实施过程中随时可能出现利空的黑天鹅，将油价打回原形。
第二，要形成“斗鸡博弈”的结果，需要低油价给传统产油国带来的损失超过或者等于高油价时传统产油国被页岩油抢占份额带来的损失，如果油价上涨后页岩油卷土重来的势头远超预期，甚至大量出口，届时油价将又将被打压下来，传统产油国再次进入“囚徒困境”（增产才是最优选择）。油价上涨对美国页岩油产量的促进不可小觑，在此特别指出，冻产其实应该更利多远月油价，但是进入十月以来，原油跨月价差开始出现明显收窄（图2），页岩油厂商大概率在远月进行了大量套保，接下来无论油价涨跌，它们都将有充足的资金流运营，今年5月也正是在跨月价差收至低位时钻井量开始增加的。
因此，冻产协议的达成进一步证明全球原油供给端博弈格局开始了转变，原油上涨可期，但冻产细节谈崩和页岩油大量复产的风险也很可能在近期发生，笔者倾向于维持9月文章《从季节性因素看当前原油市场的几个重要问题》的判断，原油四季度大概率先涨后跌，转换时点就是以上风险发生的时候。
风险揭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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