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能有这般气度的,除了大唐的大明宫
只有盛清的紫禁城
而今
这种九壤同息的气度开始在龙美术馆延续
2015年8月18日,由龙美术馆主办的“盛清的世界——康雍乾宫廷艺术大展”在西岸馆隆重开幕,此次展览以近乎惊人的气魄将来自全球藏家的260余件顶级艺术藏品囊入展览,再现康乾时代的恢弘盛世图景。对于一家私人美术馆来说,提供给世界的不仅是历史的视界,更是“世界”的历史。
作为龙美术馆的创始人,刘益谦对艺术品价值、艺术历史、收藏家使命等颇具见解的观点都在展览中得以彰显。开幕当日,刘益谦接受了匡时的深度专访,为我们细细讲述这场展览背后的故事和心路历程。
采访者:匡时 // 受访者:刘益谦
康雍乾三代不仅是影视作品的富矿,更是中国历史的盛世。如果说汉唐开创了万国拜冕的先河,盛清三代则将这种九壤同息的集大成发展到顶峰,其宫廷艺术的发展作为王朝的缩影必然成为历史的记录者,承载起130多年和整个中华文化的情怀。刘益谦正在用与汉唐盛清同样的气度将龙美术馆推向超越艺术的高度,用展览的形式融汇更为广阔的主题。
康雍乾三代不仅是影视作品的富矿,更是中国历史的盛世。如果说汉唐开创了万国拜冕的先河,盛清三代则将这种九壤同息的集大成发展到顶峰,其宫廷艺术的发展作为王朝的缩影必然成为历史的记录者,承载起130多年和整个中华文化的情怀。刘益谦正在用与汉唐盛清同样的气度将龙美术馆推向超越艺术的高度,用展览的形式融汇更为广阔的主题。
匡时:作为建国后中国大陆地区举办的首个聚焦康乾盛世的综合文物大展,在“盛清的世界——康雍乾宫廷艺术大展”中,能够形容与公众见面的艺术品的辞藻或许只有“叹为观止”。龙美术馆为什么要举办规格如此之高的大展?初衷是怎样的?
刘益谦:对于策划这样一个大展是龙美术馆开馆两年多来心心念念的。龙美术馆2013年开馆以来,接待了近百万观众,社会各界给予我们很多肯定和鼓励,我们也逐渐拥有了一定的藏品。以艺术品展览呈现出一段历史,让公众有所知有所感,这是龙美术馆一直以来的一个思路。毕竟,艺术品的价值要体现在让公众看到,而不是藏到银行的保险库或者自家的别墅里“压箱底”。
匡时:您提到“以艺术品展览呈现出一段历史”,这个怎么理解?因为这种以宏厚的艺术典藏呈现一代君王、一个王朝兴衰荣辱的展览,“盛清的世界”并非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刘益谦:你说的是龙美术馆策划的宫廷古代艺术大展三部曲。2014年底,我们举办了“朱见深的世界——成化斗彩鸡缸杯特展”;明年计划要举办“永乐大帝的世界——御制唐卡暨永宣宫廷文物特展”,主要围绕御制唐卡和郑和写经来做。在主题设计上,三次展览是一脉相承的。它们的关联性体现在怎么看待艺术品、看待历史、看待现代。
一件艺术品的市场价格体现了它本身的价值,研究它蕴含的哲学和艺术观念,才能探寻历史的精神气质和文化发展。拿斗彩鸡缸杯来说,当时这么小的一个杯子,为什么历史地位这么大?就因为它具有明成化帝个人的思想感情和明成化时代的工艺技术。可以说,脱胎于当时历史文化背景下的艺术品不是独立隔绝的,尤其是宫廷艺术。通过鸡缸杯可以了解朱见深的内心世界,通过这个皇帝的内心世界可以了解成化年间的文化。
具体到这次的“盛清的世界”,我认为,康雍乾在中国历史上是一个强大的时代,当下社会也在慢慢强大起来,在这个时候办这样的展览,有一种现实与过去的对比和未来的展望。这次展览的名录可能今后就是研究康雍乾的“工具书”。
匡时:您这种以艺术品看历史的视角有点“一沙一世界”的意思。但是,对于艺术品的评价,一定程度上取决于对当时历史的评价。您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刘益谦:我一直有这样一个认识,中国近代史本身就是对中国传统否定的一个阶段,是对传统文化的毁坏。正因如此,龙美术馆举办此次展览同时,还举办了“重估与展望——盛清宫廷艺术史学术研讨会”,邀请数十位专家学者围绕盛清宫廷艺术学术问题进行研讨。
为什么我们的文化体系这么大?为什么在国内毁掉了这么多东西?为什么我们的文化在大英博物馆看到那么多,在卢浮宫能看到那么多?能够进行这种往回看和往前看的思考,我认为是对艺术品和历史的尊重,更是以小见大的历史观。但是我需要强调的是,对于康雍乾历史的重估,并不是价值重估,而是对历史重新的回顾,从文化层面出发更好地认识历史、认识现实。
2.8亿港元拍下明成化斗彩鸡缸杯,近9000万元人民币拍得郑和手写佛经,1亿1390万港元拍下南宋花瓶……2009年后基本每年都会花10亿元买艺术品的刘益谦,连续创下多个艺术品拍卖史的记录,不可不谓之“任性”。这种“任性”来自刘益谦对艺术品清晰的认识,在他看来,艺术品分为艺术商品和艺术珍品。然而,纵观刘益谦近年来拍下的艺术品,诸多已然超越了艺术珍品的范畴,是文化遗产。
匡时:这次“盛清的世界”展览260余件(套)艺术品涵盖书画、瓷器、玉器、古籍善本、缂丝、漆器、玻璃器、珐琅器、紫檀家具等十余个门类,保守估价60个亿。把这些二十年来全球中国艺术品市场公认的顶级作品囊于龙美术馆旗下,您是怎么做到的?
刘益谦:康熙青花万寿尊、雍正青花缠枝莲托八宝纹大尊、乾隆御制紫檀木雕八宝云蝠纹“水波云龙”宝座、乾隆御制《大阅图》……简单列举下这些藏品,就能看出来,这种类型的展览可不是想办就能办的。这些展品一部分为龙美术馆自有,一部分来自社会各界的收藏家。我向朋友借,只不过是开张保单给人家,人家就把一个几个亿的东西交给我,这说明收藏界的各位大佬对龙美术馆的认可和信任。
匡时:不能不说,用一纸合同、一张保险单就让收藏大佬慷慨出借,这种情面不仅来源于您和龙美术馆积累的声誉,更源于您对展览的精益求精。
刘益谦:真正有档次的展览,并非藏家拿来什么就上什么,而要有严格的挑选。反过来讲,自己的藏品能够出现在一场高水准、高规格的展览上,藏家脸上也是有光的。龙美术馆今天有能力举办这样一场从来没有人办过的民间的康雍乾展览,从我内心来说是蛮自豪的。不过,这种展览可能十年二十年就这么一次,今后不会再有这个经历去办这种展览了。收藏家愿意把珍贵的藏品拿出来给社会分享,就是他们的责任。这种信任更让我要办好这个展览。
匡时:记得您上次说“自豪”还是在3.1亿港元拍下明永乐御制红阎摩敌刺绣唐卡的时候,您在朋友圈中说“好辛苦”、“任性”。这些年来,您连续创下多个艺术品拍卖史的记录,您怎么看待自己的这种“任性”?
刘益谦:我说过,艺术本身没有价值,只有被资本发现后才有价值,现在艺术品市场的走向也在证实着我的观点。说的再实在些,不可能5万块钱的东西跟5个亿的东西是一样的。老祖宗给我们留下了千千万万的遗产,在这些遗产上有一个密码。想要拿到这个密码,首先要有一个自身能力的前提条件。龙美术馆举办的这一系列展览将目光投向宫廷艺术。皇家的东西肯定贵,全世界都一样,这是人类发展过程中演变过来的。事实上,能够达到宫廷艺术的标准、受到皇家的青睐,必定是当时年代顶峰的艺术创作。历史发展的客观性质决定,全世界艺术馆珍藏的宝贝基本都是皇家的东西,但宫廷艺术又不只是皇帝的艺术,属于整个文化的历程。如果单纯将注意力放在艺术品的交易价钱上,我感觉这是很肤浅的的一个问题。盛世搞收藏,我认为艺术品里一部分是艺术商品,一部分是艺术珍品。每朝每代都有很多艺术品,但真正在历史长河中保留下来的寥寥无几,同时能卖出一个价格来更少。好的东西价格贵的东西首先是人们去追逐的东西,这种理念我认为是比较简单的,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很“土豪”,但是,这种土豪是一种“有内涵的土豪”。
通过领悟艺术品背后的文化魅力,刘益谦渐渐意识到一种历史责任感。在刘益谦夫妇的努力下,今天的龙美术馆已经不只是个人藏品的展示空间,更成为弘扬历史文化的一个场所。积极介入公共文化领域,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共同传承中国文化,已经成为刘益谦和龙美术馆履行社会责任的方式。
匡时:举办“盛清的世界”这种综合类高规格的大展,照理说这本该是国家文博机构的职责,作为一个民营美术馆,龙美术馆为什么想做这样一个事情?您怎么看待民营美术馆和国家博物馆的关系?
刘益谦:推广艺术、推动文化发展,这不是只有国家博物馆具有的责任,社会各界包括民营美术馆在内都有这种责任。事实上,据我了解,建国以来国内任何一个文化机构,都没有办过一场康雍乾的整体综合性的展览。改革开放几十年,国家富有了,一小部分人富起来了,这部分富起来的人在世界各地把康雍乾的珍品买回来,也就是说民间有这些康雍乾的珍品存在,所以我们举办了这么一场展览。其实,国有博物馆也好,民营美术馆也好,在当下都是推动文化,在这种责任面前没有什么好区分的,不应该过分纠结于你是国有我是民营的。
匡时:龙美术馆开馆以来基本上一年一个大展,请问您经营龙美术馆的秘诀是什么?龙美术馆明年会有什么样的大展推出?
刘益谦:没有什么秘诀,办美术馆本身是一种社会责任,既然办了就办好。这次康雍乾展览是花费很大的一个展览,但是既然要做就不要想这些问题,只要想怎样在盛夏的季节让更多的观众在三个月的展示过程中间看到民间的康雍乾的艺术珍品。
具体的计划上,今年9月份有一个展览,侧重于展示西方艺术和当代艺术。从中国传统艺术来说,明年有两个比较重要的展览,其中明年上半年的是宋元作品的展览,宋元作品本身流传下来的东西特别少,这个展览的征集难度肯定不会亚于康雍乾的展览,甚至能征集到的作品最多也就十件二十件。明年下半年举办的就是围绕唐卡和郑和写经角度办的永乐年间的大展,这个展览难度更大,因为展览集中于永乐和宣德一共五十年间的佛教文化,门类更窄,而且永宣年间的佛教文化是我们历朝历代到今天为止市场上见到最贵的。不少朋友劝我把永宣展览面拉宽一点,不要停留在永宣佛教文化这个角度,但是我现在还没有松口,仍然坚持永宣年间的佛教文化。
匡时: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您作为行业里最典型的推动中华文明的收藏家。您如何看待收藏和投资的关系?怎么理解收藏家的社会责任?
刘益谦:我竞拍的艺术品基本上都是中国历史文物,并且好多都从外国人手上购回。就像我拍明永乐御制红阎摩敌刺绣唐卡的时候,是硬从老外手上夺爱,所以我自豪。3.1亿港元落锤,感觉好辛苦,当然也有些任性。如果了解我的整个收藏链条,从斗彩鸡缸杯、“唐卡之王”以及我所有的藏品老看,我并非是什么贵就买什么,而是按照历史传承脉络和艺术、工艺、风格品类进行挑选,我购买艺术品的目的是收藏而非投资。
关于收藏家的社会责任,首先他有钱了,有钱的过程中间就把东西买回来,我认为这个本身是对藏品的责任。从龙美术馆这次举办康雍乾的展览来说,我前边说过,这些收藏家愿意提供这些展品,拿出来一起给社会分享,我认为这就是收藏家的责任。我也感谢这些收藏家的这种社会责任。
匡时:您曾不止一次提到过“中国梦”,比如在前不久投资十亿救市时还发过朋友圈。很多人也看到了您在艺术品行业处于低迷调整阶段之时频频出手托市,使珍贵文物回归到国人手中。作为一名收藏家,也作为一名成功商人,您举办“盛清的世界”展览、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想要达到什么影响?
刘益谦:我当时在微信朋友圈里说:“我是中国资本市场发展壮大的既得利益者,我的财富主要来自中国资本市场,当这个市场可能发生系统风险,当中国梦可能受影响时,买入二级市场股票是我的不二选择。等平稳了,我可以自豪的跟我孩子们说,老爸参与了维稳市场;当我老了,当我外孙长大了,我也自豪的说,人生精彩过。”
龙美术馆今天有能力举办这么一场从来没有人办过的民间的康雍乾展览,从我内心来说我是蛮自豪的。龙美术馆有幸在我开美术馆两年多的时间里边举办这样一场展览,展现达到艺术顶峰的康雍乾宫廷艺术,其实我跟我太太,虽然比较累,也比较辛苦,但是这种快乐感和成就感是别人没法跟我来分享的。有时候,要借一件东西,几个亿的东西,我一个电话过去人家二话没有,马上把东西拿过来了,我感觉到龙美术馆三年不到在社会上有一定的影响力,在国内外业界有了一定的影响力。我不是在炫耀什么东西,只是感觉到把自己喜欢的东西,拿出来和大家一起分享,同时让海外的人特别是西方的人,让更多的人看看中国人现在富有了,不只是在物质方面的富有,精神方面也富有了。这个事情我认为是非常有意义的。
从“一团和气”的成化皇帝到纵横捭阖的盛清三代,从大器小做的鸡缸杯到恢弘浩瀚的古艺荟萃,龙美术馆对艺术品的评鉴已然进入到一个“大艺术”的历史观照。历经两次大展,策展人谢晓冬自有一番见解。
匡时:作为策展人,您想通过展览表达一个什么主题思想?
谢晓冬:再现康乾时代的恢弘盛世图景,目的是探寻盛清时代130余年的内在精神气质,阐释盛清宫廷艺术背后的哲学和艺术观念,为观众思考康乾盛世与现代中国的关联,提供一个新的视角。在我看来,重要的是重估宫廷艺术的综合文化价值。
匡时:说起康乾盛世,或者说康雍乾三代盛世,近年来学界是有争议的。
谢晓冬:确实,作为中国古代封建王朝的最后一个盛世,有人说康乾盛世是王朝与时代的巅峰,有人却说它只是中国封建社会的回光返照,认识上的分歧是无须回避的。
匡时:那么这个时代的宫廷艺术和这个时代本身是否是全然相关的?
谢晓冬:对于康雍乾三代宫廷艺术的评价,取决于对盛清这段历史的评价。但宫廷艺术不只是皇帝的艺术,它属于整个艺术的历史,属于整个文化的历程。无论如何,从这次艺术大展来看,集大成的时代必有集大成的作为,譬如文化艺术。
匡时:这种站位是跳出有清一代看有清,是一种宏观的站位。
谢晓冬:可以这么说。对于康雍乾三代的评价,我们的站位是宏观的。断裂的历史下认识是概念化的,龙美术馆做的展览不会是那样。对盛清三代宫廷艺术要有一些整体性的观察,毕竟支撑宫廷艺术的是其背后的文化意义,而非太和殿的大柱和午门的龙旗。
康雍乾君王如此之高的综合素养以及他们多样化的身份,推动和塑造了整个清三代宫廷艺术高度的建构。哲学王,这个柏拉图建构的理想国的权力主宰者,无疑在康乾盛世找到了现实的契合。
匡时:一般的艺术展览通常会着重于艺术品的笔墨程式、艺术手法,请问此次展览的着重点和关键词是什么?
谢晓冬:如果说关键词的话,我觉得应该是哲学王、大一统、文化焦灼以及与现代中国的关系。
匡时:这些内容似乎已经超越了艺术展览的意味。
谢晓冬:从溯源文化的视角来看,清三代的繁盛既是历史发展的必然,也源自康雍乾三代君王的努力。皇权支撑着主流阶层的精神生活,这种精神生活推动了宫廷艺术的发展。中国皇帝一手牢牢掌握权杖,一手直接挥毫泼墨,他们把政治活动艺术化,同时也把艺术活动政治化,可以说,康雍乾三代君王就是“帝国的首席艺术家”。
匡时:从王朝和君主的文化因素出发,这是否就是整个展览的一个文化滥觞?
谢晓冬:中国皇帝既是帝王又是艺术家的复杂身份着实令域外之士费解。一个游走骑射猎杀虎熊的帝王怎么会演算函数?对康熙等君王形象感到震惊的是来到中国的西方传教士,对他们给予中肯评价的也是他们——哲学王,这个柏拉图建构的理想国的权力主宰者,无疑在康乾盛世找到了现实的契合。可以说,正是康雍乾君王如此之高的综合素养以及他们多样化的身份,推动和塑造了整个清三代宫廷艺术高度的建构。所以我们将展览的第一章设计为“哲学王—博学的皇帝”,就如你所说,这是探索清三代宫廷艺术繁盛的滥觞。
“世界”是一种维度。站在哲学王的高度俯瞰宫廷艺术的历史图景,一脉贯通的视角会展现出宫廷艺术的历史和现代、文化和技艺、西方和东方。
匡时:通过展览的几大章节,您想展现什么样的图景,或者说明什么问题?
谢晓冬:站在哲学王的高度俯瞰宫廷艺术的历史图景,一脉贯通的视角会展现出发展的真实脉络。大一统与现代中国、康乾的盛世图景与工艺、紫禁城里的西风与复古潮流,展览的其他三个章节正好将宫廷艺术的历史和现代、文化和技艺、西方和东方完美地展现出来。这种一脉贯通的视角就是龙美术馆一直倡导的“世界”的维度。
匡时:怎么理解这种“世界”的维度?
谢晓冬:“世界”本身就是一种观察世界的维度。举个例子,不论是焦点透视和散点透视,还是色彩和光影,中西方艺术思想都有着明显的区别。在清三代宫廷绘画中,画师的笔触却迥异前代院体,甚至在透视法上受郎世宁等人影响颇深,不再抽象于笔墨游戏。然而,康雍乾三代君王又青睐临米芾、赵孟頫、董其昌,鼓励臣子画兰亭雅集、杏园雅集,瓷器和玉器中也出现众多复原商周两汉的造型。这些背后都是历史的流传与文化的认同。站在“世界”的视角,通过梳理和对比来看艺术,就会有不同的认识。如果没有这种一脉贯通,单站在文人角度看到有清绘画缺乏心性,或者站在收藏角度看到“贵”,那么当真是低估了康雍乾宫廷艺术的成就。
匡时:那么用这种“世界”的维度同样也可以联系现代。
谢晓冬:不错,从现代发展的眼光来看,单纯从人口的数量和经济的发展来衡量康雍乾是否能够达到盛世的标准,这种量化考据似乎是无意义的。在此次展览中,细心的公众应该会发现,清三代的玉玺数量更多样式更恢弘,家具更加大气更加注重材质,绘画中体现出的历史场面更加制式完备气势磅礴。考虑到特定的大一统历史背景,艺术品反映出的毫无疑问是盛世,而这个“世界”的视角就是现代中国的视角。
我们希望用“世界”为视角去观看每一个时代的宫廷艺术,看它们外在的成就和内在的气质,这也是我们观察艺术和策展的一个方法论。
匡时:2014年底,龙美术馆举办“朱见深的世界——成化斗彩鸡缸杯特展”,是否也是“世界”视角的运用?
谢晓冬:确实是,龙美术馆举办这种以“世界”为视角的展览已非第一次。“朱见深的世界——成化斗彩鸡缸杯特展”透过鸡缸杯去洞悉一代君王甚至一个王朝的历史性转折,已经让公众领略到这种“一刀劈开历史横截面”的魅力。在龙美术馆的计划中,这种透过艺术品反观世界、反思历史的展览还将持续下去,此二者与明年将举办的“永乐大帝的世界——御制唐卡暨永宣宫廷文物特展”将成为我们的宫廷艺术三部曲。
匡时:这种“世界”的视角已经成为龙美术馆的品牌和特质了。
谢晓冬:对于系列展览来说,我们希望能够用一个统一的理念、品牌去呈现。实际上,“世界”在这里一语双关,我们希望用这样的方法去观看每一个时代的宫廷艺术,看它们外在的成就和内在的气质,这也是我们观察艺术的一个视角。其实,对艺术的深度解读从来不缺少历史和哲学的素材,缺少的正是“一转头”的视角,这也是龙美术馆策展的方法论。
匡时:您觉得这次展览对社会来说最大的意义是什么?
谢晓冬:集大成的时代不仅体现在国之宝器的艺术品上,更体现在既包容万象又不凡求进的精神气质上。反之,通过艺术品也能一窥时代的精神气质。能够提出“永不加赋”、敢称“轹古凌今”的康雍乾三代无疑是一个集大成的时代。能够透视盛清130多年对于整个华夏历史的影响以及与今天的联系,尤其是深挖精神层面的遗产,对于一场展览来说,已经给了世界最大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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