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结束为期两天的货币政策例会后，美联储20日宣布将原定本月底到期的扭转操作延长至2012年末，规模再扩大2670亿美元，总规模增至6670亿美元，以便为美国经济复苏提供支持。
美联储当天发布的声明显示，负责货币政策决策的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FOMC）对美国经济预期较此前更为黯淡，并下调了美国经济增速预期。尽管未如部分市场人士预期般推出第三轮量化宽松措施（QE3），但美联储主席伯南克已强调，如果有必要将采取进一步措施促进经济增长。
扭转操作延长效果存疑
美联储在当日发布的声明中指出，近几个月美国经济继续呈现出稳步扩张之势，但就业增长放缓，失业率仍然高企。家庭支出的扩张步伐较今年早些时候放缓，设备和软件的商业投资继续实现扩张。房地产市场尽管出现些许改善，但依然疲软。由于原油和汽油价格回落，近期通胀有所下滑，长期通胀前景保持稳定。
美联储预计未来几个季度美国经济增长速度仍将温和，因此失业率只会缓慢下降。基于对经济形势的最新判断，美联储将2012年美国实际GDP增速预期从4月份时的2.4%-2.9%下调至1.9%-2.4%，2013年预期从2.7%-3.1%下调至2.2%-2.8%，同时将2012年失业率预期从7.8%-8%上调至8%-8.2%，2013年预期从7.3%-7.7%上调至7.5%-8%。此外将2012年PCE通胀预期从1.9%-2%调整至1.2%-1.7%。
为支撑经济复苏，美联储决定延长“卖短债买长债”的扭转操作，进一步购买2670亿美元6年期至30年期国债，同时出售同等规模的3年期或更短期国债。
扭转操作的本意在于压低长期利率，降低融资成本以刺激投资，不过一些经济学家对延长扭转操作带来的最终效果仍持怀疑态度。荷兰国际集团投资管理公司高级经济学家阿克拉姆认为，面对国内居高不下的失业率和疲弱的需求以及欧债问题的持续施压，美国经济复苏可能需要更多“弹药”支持，扭转操作显然不够。
哈佛大学经济学教授马丁·费尔德斯坦指出，扭转操作的推出提振了债券市场和股票市场，但对经济活动影响甚微。自去年9月底扭转操作开始实施至今，美国10年期国债收益率从2%下降至1.65%，住房抵押贷款利率从4.09%下降至3.71%，标普500指数上涨17%。而同期美国实际GDP增速从去年第三季度的1.8%增至第四季度的3%后，在今年第一季度回落至1.9%，失业率从去年9月的9%下降至4月份的8.1%，但5月份小幅回升至8.2%。
另有分析人士指出，扭转操作有利于推动美元短期走强。在美联储“卖短”刺激下，市场短期利率将走高。在当前避险情绪高涨的市况下，尚未进入美国短期债券市场的资金将受到美国短期国债收益率上涨的吸引，增加短期国债配置。资金进一步流入美国市场，将推动美元走强。
QE3仍择机待发
值得注意的是，美联储在当天声明中表示“将在适当时机采取进一步行动，在维持物价稳定的基础上促进经济更强劲复苏”，这一措辞与此前的“调整持仓组合以刺激经济增长”有所不同。
在20日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美联储主席伯南克表示如果有必要，将采取进一步措施为经济提供支持。他在讲话中没有明确谈及QE3，但他指出，如果看不到就业市场的持续改善，美联储将适时出手。这一表态与伯南克的一贯立场基本一致，他此前在国会作证时曾表示所有可能的刺激措施都仍然“摆在桌面上”。
渣打银行美国经济学家大卫·赛蒙斯认为，美联储会让市场感觉到进一步的宽松政策只有在经济复苏停滞的情况下才会出台。波士顿LPL金融的投资策略师约翰·加纳利指出，QE3政治风险太大，美联储希望保持在必要时能采取行动的灵活性。
据路透社对17家主要债券交易商的最新调查，机构认为美联储仍有50%的可能性推出QE3，与本月初时的调查结果一致。其中10家机构预计QE3将在今年年底前推出，4家机构认为可能在2013年推出。上述机构的经济学家认为，美联储何时启动QE3将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就业增长会否进一步放缓。
加拿大蒙特利尔银行资本市场高级经济学家格雷戈里认为，QE3很可能在9月份推出。这主要是考虑到美联储需要进一步观察经济数据走势背后的季节性因素影响，同时需要给欧洲采取行动留出一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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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转”扩容料加剧美元供需失衡
张茉楠
□张茉楠
扭转操作延期取代第三轮量化宽松措施（QE3），浇灭了市场对美联储进一步量化宽松的期望。根据利率政策声明，美联储在重申至少将0-0.25%的超低联邦基金目标利率维持至2014年底的基础上，决定继续实施“卖短买长”的扭转操作，并将购买额度增加了2670亿美元。
美联储最终选择了延长“扭转操作”而没有选择QE3，正如伯南克所言，延长“扭转操作”具有非常意义。在美国经济严重依赖于政策刺激的情况下，保持货币宽松是必须的。今年以来，美国的经济增长前景预测不断被调低，一季度美国经济随企业补库存过程的结束，GDP环比降至1.9%，如果二季度增长也止于2%的水平，那么这是美国五个季度以来第四个季度增长不超过2%，远远低于美国经济的长期潜在增长率，确实需要货币刺激。但伯南克也早已意识到，美国的真正问题不是缺少流动性问题，而是在政府债务负担已经进入不可持续的阶段，如何能够在资产负债表衰退情况下有效刺激需求的问题。
美联储分别于2009年3月和2010年8月实施了两轮QE，致使美联储资产负债表急速扩张，美联储资产负债表规模扩张近三倍，向市场注入了大量的基础货币，银行现金在全部资产中的占比从历史平均的3.2%上升到10%左右，美国银行的超额准备金达到1万亿美元左右。但与之形成强烈反差的是，货币乘数缺乏显著改善，更广义的货币总量如M1、M2的增长率要远低于基础货币增速，这也是为什么美联储向市场投入再多流动性，也无法恢复市场化供给的真正原因。美国面临着量化宽松带来的政策悖论，即便是推出QE3，其政策效果恐怕也大打折扣。
事实上，金融危机以来，美国所有的经济政策目标就是压低国债长期收益率，而“扭转操作”正是这一政策立场的体现。由于美联储“扭转操作”在买入长期债券的同时抛售短期债券，对于美联储资产负债表的规模不会产生太大影响，但却相应调整了资产负债表的期限结构，降低了资产风险。其实，美联储每一次调整货币政策都是财富分配和资本流向的调整。二季度以来，随着欧债危机动荡升级、希腊退出欧元区概率加大以及对全球可能出现“二次衰退”风险的担忧，全球恐慌性情绪加剧，国际资本纷纷从新兴市场和高风险资产撤出，转而涌向被视为比较安全的产品，如美债和德国国债，这也导致美国10年期国债收益率在近期一度跌至历史新低，但投资者们仍然抵御不住美债的诱惑，继续维持全球最廉价的债务融资成本，包括中国在内的新兴市场更趋向于投资美债资产，美国国债以最低廉的融资成本获得超额认购。
对比前两轮量化宽松：QE1在压低国债收益率方面起到了较好的效果，然而QE2非但没有压低国债收益率，反而有所上升。现在，无论是长期还是短期国债收益率都创下了新低，不推QE3，既保证了美元的强势，又压低长期国债收益率，极大限度地降低了债务融资成本，这不能不说是美联储的双赢之举。
更重要的是，延长扭转操作“进可攻退可守”，一旦欧洲债务形势急剧恶化，美国经济复苏无力，在政府债务居高和“财政悬崖”问题限制了美国财政政策灵活性的背景下，不排除美联储会采取进一步扩大资产规模的政策措施，这大大增加了美联储未来货币政策的腾挪空间。
美联储延长“扭转操作”是为了自身短期政策效果的最大化，但对于全球而言，却需要关注有可能发生的资本流向的进一步改变。延长“扭转操作”可能加剧美元供需失衡。根据摩根士丹利估计，由于欧洲债务危机和全球增长展望的忧虑正在推高对美元的避险需求，目前海外美元缺口是2008年金融危机时期的5倍，这有助于保持美元和美元资产的强势。
受此影响，全球资本将加速回流。事实上，这种回流趋势已经非常明显。根据世行的最新报告，5月份，发展中国家及新兴经济体资本流入总量收缩44%，资本外流趋势进一步凸显。伴随着资本净流出，新兴市场股市和本国货币汇率出现下跌。因此，“扭转操作”负向溢出效应会进一步显现。新兴经济体需要警惕发生危机次生灾害的风险，特别是那些金融体系较为脆弱、经常项目赤字、对外部需求和外部资本过度依赖的国家，资本撤退、本币贬值等现象的出现已为这些国家拉响了风险警报。（作者为国家信息中心预测部副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