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在中国人的眼中具有丰富的象征意义——威严、财富、坚固、完美、神圣。近十多年来，中国经济飞速增长、财富累积，传统的黄金消费需求得到充分释放。加上国际金价的不断飞涨，也营造了黄金投资增值的难得机会。在这样的内外部环境中，北京菜市口百货商场以“黄金特色经营”的策略，搭上了“黄金时代”的快车，经历了1985年首卖金戒指、1999年首次公开发售金条、2002年黄金自由交易的解禁、2008年奥运金币热销。
这个过程中，菜百总经理王春利见证了菜百从业绩平平的百货店发展成为今日的“中国黄金第一家”……一路走来，国家的市场化政策曾让她欣喜，也让她犯难，但她觉得，正是这些变革成就了今天的菜百。
王春利，昔日菜百商场的售货员，今天“中国黄金第一家”的掌门人，带领菜百走上黄金特色经营之路，一路见证了中国黄金消费市场的繁荣。在菜百金灿灿的百亿业绩背后，是一个朴实而认真的女人。
“社会主义中国也卖金条了”
改革开放带来了财富增长，到1999年，中国城镇居民年均可支配收入达5854元，几乎是上世纪90年代初期的5倍，手有余钱令中国人的首饰消费、投资保值需求开始释放。首次公开面世的金条引发抢购。
成立于1958年工商联营时代的菜市口百货商场，起初是销售针线、扣子、自行车、缝纫机的中型商场，曾经在原北京宣武区的商场里销售业绩排倒数第二。1985年菜百被批准销售金戒指。当时54.4块钱相当于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那时，王春利是菜百钟表组的售货员，因为钟表组有保险柜，卖金戒指就成了王春利的活儿。她没想到，这黄金一卖就是28年。
改革开放给中国人带来了太多的变化。到了1999年，也是新中国成立50年之际，中国首次向社会公开发行千禧纪念金条。这一举动，标志着中国放开黄金市场的萌芽，引发国内外震动。甚至有外国媒体评价称：“社会主义的中国也开始卖金条了。”
新中国的第一根金条，就是从菜百卖出去的。王春利清楚地记得，千禧金条发售后，一个年轻人一大早就提着大包现金赶到菜百。现在，这个“有眼光”的年轻人已经在菜百买了12年的金条，收益不菲。还有一对老夫妇揣着一辈子的积蓄过来，买了4根金条，准备给4个儿子一人一根，老人说：“这是我们老两口给孩子最后的财富了，平均分配，不打架。”这番话让王春利很受触动，她下决心，要拿出最好的服务让买金子的人没有后顾之忧。
当年，菜百销售黄金珠宝3亿元，卖了近2吨的金子，创下全国黄金独立门店第一的奇迹。那时，黄金柜台还仅仅占了菜百一层的大半个区域而已。
“增资扩股的投资人很勇敢”
上世纪90年代中期到末期，中国掀起了国有企业改制浪潮，企业纷纷增资扩股、搞活经营，中国经济被注入了新的活力。菜百搬迁新址、扩大经营，顺势确立了黄金珠宝特色经营方向。
菜百于1999年实现了改制，第一次吸收职工入股与社会法人股。2000年，由于市政道路改造，菜百必须搬离原址，而新址的投资超过亿元，菜百必须增资扩股。
在菜百领导层动员下，员工们都拿出了自家的数千元积蓄，这对于当时的家庭可是不小的数目。即便如此，资金远远不够，王春利开始寻找法人股投资。几百万元、1000万元地凑，菜百终于凑够了1亿元，以每平方米7000元的价格买下了现在位于白广路与两广路交汇处的新楼，新菜百从3000平方米扩大到了8800平方米。
后来有人对王春利说，当时在菜百入股的人，真是赚大了。她说：“当时投资的人都承担了很大风险，大家不敢确定中国黄金市场未来会怎样，不确定菜百搬迁后的业绩，但还是勇敢地投资了，是很不容易的。”
2000年9月，新菜百决定“零库存”搬迁。仅从老店抱走菜百的奖杯、奖牌，并且所有员工都步行走到新店。“我们希望以这样的形式告诉消费者，我们搬得并不远，走着就能到”，王春利说。
菜百从卖针头线脑的百货商店成长为黄金特色独立门店，周围的老顾客与它有着多年的深厚感情。搬迁那天，附近居民自发地跟在菜百员工队伍的后面，一起走过三条马路，直到新店。第二天，北京媒体这样报道了菜百搬迁的新闻：“万人空巷送菜百。”
搬到新店后，菜百增加了黄金珠宝首饰柜台的面积，在继续经营日用百货和家电的基础上，创出了黄金特色经营的新模式。同一年，菜百成立了“黄金珠宝首饰售后服务中心”，将各个服务项目集中在一起，实现售后服务一体化，节省了顾客购物时间。
“交易放开带来划时代利好”
在中国，黄金民间买卖被禁止了50余年，直到新世纪之初，黄金交易终于放开——上海黄金交易所成立了。菜百和中国广大黄金珠宝企业一起投入到这场“淘金”热当中。
2000年10月，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课题组发表了一篇有关黄金市场开放的研究报告。同年，中国政府将“建立黄金交易市场”写入新的“十五”规划纲要。2001年，黄金“统购统配”的计划管理体制废除。黄金价格根据国际市场价格波动而调整的周报价制度实施。2002年10月，上海黄金交易所开始运行。
中国黄金交易放开，黄金价格也与国际接轨。这对于中国黄金产业链条上的企业来说，是一个划时代的利好。王春利敏锐地嗅到了商机，全心投入到为上海黄金交易所建立而组织的研讨与征求意见环节。“参与了就有话语权，就可以反映零售业的真实情况”，她提出的一些意见最终被采纳。作为零售企业的菜百还被破格纳入第一批108个交易会员单位。原本只有拥有黄金加工厂的企业才能成为会员。
随后的10月17日，上海黄金交易所交易试运行中，菜百与中金黄金股份公司以每克83.5元的价格成交了3千克2号黄金，成为上海黄金交易所第一单。
有了黄金原料来源，王春利心里更有谱了。菜百开始自己采购黄金原料，委托加工厂生产，并派出监督专员对产品质量随机抽检。菜百可以借此把控整个黄金产品生产链的各个环节，整体实力大大加强。
“售后服务堪称世界一流”
2008年中国奥运金币热销，国际金价上扬激发了黄金投资热。中国黄金珠宝企业进一步打开了通往世界的大门。中国珠宝加工工艺与售后服务也达到了国际一流水平。
每年年底，菜百的贺岁金条都销售火爆。现在“贺岁经济”概念已被各零售企业效仿，成为中国零售业的特色营销模式。
北京申奥成功，激活了中国黄金纪念产品市场。2005年，限量版奥运金条上市首日，北京地区卖出300公斤。2007年，菜百公司对商场进行装修改造：一层卖黄金和奥运产品；二层卖钻石和彩宝首饰；三层卖翡翠、玉器。王春利将菜百打造成一个立体化的黄金珠宝翡翠特色经营商场，日用百货逐渐退出柜台。当年，菜百以23.8亿元的销售业绩及55%的增长，创下全国零售业单店销售第一的纪录与全国单独门店销量奇迹。
2008年，奥运会场馆纪念章首发一小时内卖出100套。当年10月，菜百设立了黄金投资交易中心，在商场二楼设立了实时金价显示屏幕，方便投资者决策购买。紧接着，菜百又打通了黄金回购通道，投资者买入的金条可以随时变现。打通回购机制，菜百黄金销量猛增，2008年全年实现销售额突破35亿元。
这期间，菜百从未间断与世界黄金协会（WGC）、国际铂金协会（PGI）、国际有色宝石协会（ICA）等国际珠宝行业组织的联系。
一次，ICA前主席来菜百参观，他对王春利说：“菜百首饰的售后服务非常全面，这些标准放在世界来看都是十分先进的，许多优秀的国际珠宝品牌也没有做到这样负责任地对待消费者。”后来，他将菜百的30项售后服务条款挂到了ICA的官方网站上，向全球珠宝会员企业推广。
“我只是想着为菜百的顾客服务，为中国消费者服务，没想到能引起国际同行的关注和认可。”王春利说。
2011年，菜百销售额破百亿，达116亿元，创造了又一个行业奇迹。而2002年这一数字仅为5.4亿元，九年间增长了20倍。
2012年底，王春利开始筹划在更多城市开店，河北涿州将是菜百的下一站。
商报：目前中国贵金属饰品的制作工艺与国际一线品牌相比有多大差距？
王春利：以前的首饰加工厂以民营企业居多，规模小、投入少。现在整个行业设计水平提高，制作工艺更加成熟，加上竞争激烈，企业快速与国际接轨，所以中国黄金珠宝的设计和工艺已经与国际大品牌没什么区别了。这些发展来自于中国的经济实力和消费者的购买力。
商报：在供货环节，菜百如何保证珠宝玉器的品质？
王春利：近些年，中国消费者热衷于购买收藏品保值增值，克拉钻、翡翠玉器受到追捧。菜百自1985年起经营黄金，后来经营钻石；上世纪90年代初期有了翡翠、红蓝宝石，碧玺、珍珠等陆续增加。我们有强大的供货商队伍在后台做支撑。菜百对珠宝玉器的要求特别严格，很多供货商拿来100多件产品，我们拿着放大镜也就选中几件。供货商每次上新货都会先拿到菜百让我们挑选。
商报：珠宝翡翠产品的定价体系是如何制定的？
王春利：菜百的销售策略是，标实价、卖真货、卖好货，质量严格把关，不随便打折。挑选珠宝翡翠产品要看它的饱满度、尺寸、雕工、寓意、颜色和品种，这么多指标综合起来，才能评定一件首饰是否合格。在流程上，让有经验的营业员先看货，看好卖不好卖，后面的专业员工再看货品品质是否合格、价格是否公道。在翡翠市场价格高涨之时，菜百压着厂商的价格，控制了价格的疯涨。
商报：菜百年年创下春节季销售奇迹，为什么黄金产品销售在这个时期集中放量？
王春利：2003年起，菜百每年都推出贺岁金条，并逐渐开发贺岁金钱、首饰、金摆件等产品，实现多样的产品供应和营销策略。我们也看到了中国传统文化中对节日的重视，过年馈赠礼品的习惯是最大的商机。挣了一年的钱总想买点贵重的礼物孝敬父母、回馈妻子的付出，金饰最能体现这种情感的分量。这是中国黄金消费的特点，是一种情感寄托。
商报：菜百是如何与国际黄金珠宝机构进行合作的？
王春利：我每年都会去世界各大珠宝展会，寻找优秀的珠宝产品。今年10月，国际铂金协会与我们一起在菜百揭幕了一件稀世珍品的中国巡展活动。这件艺术品出自意大利著名设计师，名为“柏金橄榄树”，用3333克铂金和366克拉的3003颗钻石制作而成。我在香港珠宝展上看到这件作品，然后找到国际铂金协会合作，把它带到中国，边展览边销售衍生的铂金和钻石首饰。意大利设计师十分感谢我们推广了它的作品，并带来收益。
商报：一些珠宝品牌开通了网购平台，并下大力气进行维护和推广，菜百是否也有“触网”的打算？
王春利：菜百已有专业的团队筹备线上业务，并做了运营尝试。预计明年菜百的网购平台将全面开通。
商报：您是如何带领菜百做到诸多“第一”的？
王春利：在菜百，不是某一个人就能决定企业命运的。决策重要，执行更重要。中层干部和一线员工能不走样地将高管团队的决策执行下去，这不是任何团队都能做到的。这么多年，菜百吸收了很多新员工，但我们“踏踏实实做人，实实在在做事”的精神从没变过，这是最令人惊讶的。菜百就是个大家庭，就像自己的孩子，我看着它长大，倾注了感情。我们赶上一个好机遇——菜百内部环境和谐，中国经济外部环境优越，通过努力和勤奋我们做成了应该做的事。
[ 记者手记 ]
“我是一个特别一般的人”
等待王春利从城东开完会赶回来时，记者在菜百商场的四层转悠。一层大厅里，总有穿着西装的经理笑呵呵地打招呼，我发现，他们与很多顾客都认识，打招呼时带着热情的京腔儿，像是天天见面的邻居：“咱们蛇年的金条已经开始预订了，您那边登记一下留个电话就成啦……”
卖金项链的柜台，一直是菜百最热闹的区域，顾客们围了两层挤在玻璃柜边照镜子，两个穿工作服的小姑娘也在探头往里看。我问她们在看什么，小姑娘脆亮地说：“我们是首饰设计部门的，看看顾客都爱拿什么款式试戴，试戴时都怎么评价呀！”
菜百员工的工作状态很放松，交谈起来没有距离。设计师总穿梭在柜台之间，把握顾客的喜好。这样的细节，一下子就把菜百跟其他商场区别了开来。
见到王春利时，这位卖黄金珠宝首饰的老总衣着朴实，不施粉黛，也没有穿金戴银。采访过程中，她与员工谈笑风生，西服颜色也让大家帮着参谋。不像总经理，更像是家里的长辈。
王春利的朋友经常说她，“瞧你的穿戴，一点都不像卖黄金珠宝首饰的。”她觉得，菜百就是靠这样的质朴和实在，赢得了消费者的信任与认可。她很怕别人叫她女企业家，她说自己“是一个特别一般的人，做了应该做的事”。（记者 王晓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