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过一天市场都会越发怀疑,似乎已经深处死胡同当中的日本货币政策可能意味着,日本央行可能会成为首个直接承认货币政策失败的发达国家中央银行。
这让市场上出现了很多猜测,如“推行大规模的经济刺激项目”和“采取震慑和威吓的手法”加以应对。日本内阁特别经济顾问滨田宏一(KOichiHamada)昨日在Project SyndiCATe网站发表了一篇名为“日本vs.货币投资者”的专栏评论文章。
他在文章中表示:“日本财务省应该大胆对货币市场实施干预,抑制日元升值。”此举的作用在于让那些投机者获得深刻的教训,告诉他们,日本经济最终会重新回归正轨。尽管日本可能会成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失败的替罪羊,但鉴于美国现有的政治氛围,该协议不大可能会被批准。日央行的另一个替代选择就是购买外国国债。
简言之,在滨田宏一看来,如果日央行采取这一做法,日本央行过去30年来货币政策的失败可以得以扭转。
滨田宏一
然而,这篇专栏文章最后粗体部分的内容值得注意,因为滨田宏一在这部分内容中对日央行在现有困境中的出路提出了建议,日央行不仅有效地国有化了股票,很快还会国有化政府债券市场:购买外国债券。
滨田宏一在今日接受路透社采访时表示,“如果政府对货币市场的干预被美国界定为汇率操纵的话,那么日央行应该考虑购买外国债券来压低日元汇率。”
同时还作为耶鲁大学教授的滨田宏一在采访中表示:“日本货币当局应该干预货币市场,不是为了改变日元汇率的走势,而是为了打压投机者————每当日元大幅升值时,这些投机者都会将大量资金押赌日元升值。
滨田宏一表示:“如果日本对货币干预被认为是操纵汇率的话,那么日央行购买外国债券就是一个很好的替代方案,因为该政策能够达到同样的效果。”
由于在汇率政策上政府是主导而非中央银行,因此在过去的操作中,日央行都一直避免直接购买外国政府债券。
可以确定的是,这并非是日央行首次考虑购买外国政府债券:早在2001年,日央行就曾对是否购买外国政府债券进行过辩驳。虽然不良债务问题持续发酵,日本经济也因外部因素受到影响,诸如科技泡沫破灭,美国911恐怖主义袭击等。
日本政府最终在2001年3月承认,日本经济陷入了自战后以来的首次滞涨阶段。作为回应,日本央行在2001年3月改变了货币市场操作的目标,从过去的无抵押隔夜拆借利率(uncollateralized overnight call rate)转向为经常账户余额,同时通过直接购买长期政府债券将政策转为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然而,在2001年夏季之前,日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成员一直对政策效果表示质疑。
日央行2001年10月29日的货币政策会议(MPM)会议纪要显示,前日本央行(BOJ)政策委员会委员中原伸之(Nobuyuki Nakahara)率先指出,日央行购买外国债券旨在强化其货币供给职能,并使货币供应手段多样化。中原伸之并不认为购买外国债券是为了干预汇率,而是日央行扩大其货币基数的常规操作之一。中原伸之还进一步强调,通过设定明确的指引可以避免将购买外国债券这一政策视为外汇市场操纵,包括将每月的外国债券购买规模限制在一定的总量中,在汇率大幅波动的时候暂停购买外国债券等。
虽然中原伸之的建议最终未被采纳,但MPM的会议纪要显示,日央行内部对有关购买外国债券的利弊进行了热切的讨论。特别有意思的是,日本央行前委员须田美矢子(Miyako Suda)在同年11月15日至16日的MPM会议上提到了类似的观点。须田美矢子指出,(即便该政策是扩大货币货币基数的手段之一,且目的不是为了干预汇率),日本央行还需要得到海外国家货币当局对该政策的认可,特别是美国,同时还需要让日本政府的财务省配合。
然而,如今这一建议再度被提及,由于这一政策是除“直升机撒钱”之外唯一能实现既定目标的替代政策,官员们难以抵制。滨田宏一在其专栏文章中写到:
许多对冲基金经理人和部分经济学家都声称,让日本经济走出滞涨的关键是实施一个更为直接的“直升机撒钱”政策,直接将资金投到消费者手中。而也正是这部分人,通过押赌日元升值,影响了宏观经济政策效果的发挥。只有让这些投机者屈服,购买外国政府债券这种大胆且具有高风险的货币政策才能真正放在台面上进行讨论。
如果日本首相安倍晋三(或日央行行长黑田东彦)采纳滨田宏一的建议,关注美国10年期和30年期国债收益率下滑,这可能会导致官方利率曲线倒置,并迫使美联储无限期的中止加息念想。
实际效果如何呢?例如,日本央行会将外国债券货币化吗?这是高盛经济学家马场直彦(Naohiko BAba)在不久前做出的分析:
在日央行法案下,日央行不能为了干预汇率而购买外国政府债券。然而,当这一政策被用作其他目的时,诸如扩大货币基数,条款并没有明确指明。
2001年,日央行MPM的一位成员提议购买政府债券,但提议最终未被采纳,主要是受到了日本财务省的反对。
即便日央行将购买外国债券作为扩大货币基数的另一个手段,但国际上可能会对日央行的行为提出指责,认为其干预了汇率。鉴于可以预料到的海外货币当局的反对声音,我们认为,日本财务省的基本立场可能是不允许日央行购买外国债券。
在2016年4月,美国财政部将包括日本在内的五个国家作为新确立的货币观察名单。同时,当日本央行在过去为这一行为辩解时,日本央行行长黑田东彦正在日本财务省工作。这些因素说明,日本央行购买外国政府债券时面对的阻力会相当高。
8月27日在怀俄明州杰克逊霍尔举行全球央行年会时,如市场预期那样,黑田东彦强调了负利率政策的好处,并表示愿意在未来进一步扩大负利率水平。由于其他一些有效的政策手段难以发挥作用,而采取诸如购买外国政府债券这类新货币手段又存在很大的难度,我们认为,这反映出日本央行如今已经深陷困境当中,只能依靠负利率政策。
换言之,受制于日央行法案,日央行无法购买政府债券,但从欧央行身上可以学到,法律是可以调整的,甚至可以忽视。高盛分析师告诉我们,随着其他一些手段难以发挥作用,日本会很快对外国债务实施货币化,最快可能会在其9月的例会上。